2009年1月30日

陌生的十年

“80年代生,剛剛進入社會工作的一代,究竟是不是如很多人所認為,他們並沒有身份認同的問題?”這是牛房劇季的演出《十年一遇》所帶出的問題,也是吸引着同樣於80年代出生的筆者欣賞此戲的原因。經過欣賞1月17日晩上的演出及歸納自身的經歷後,所得出的答案是:“我並沒有身份認同的問題。對於我來說,澳門是我生於斯、長於斯的地方,這實在看不出有何問題。”


回想四年前,筆者亦曾在氹仔欣賞由梁健婷擔綱的澳門藝穗2004演出《氹仔故事·她說》,記得當時她娓娓道來一個三代人在氹仔的眞實故事,令人印象深刻。以氹仔歷史作為切入點,對於大部分在澳門長大的觀衆來說是一個認識澳門歷史的嶄新角度。與之相比,四年後今天的《十年一遇》卻缺少了她作為演員的個人看法,而情感及觀點也像漸漸被沖淡。是因為筆者由學生轉變成為職場工作人,看事物的觀點與角度也有所不同?又或是因為工作上的營營役役而漸漸失去了對生活的熱誠?抑或是這正正反映了80年代出生的“澳門故事”?無論原因為何,四年前的演出讓觀衆有更多的驚喜,而今天的《十年一遇》卻顯得內容有點空洞,較難引起觀衆的共鳴。

或許這不能歸咎於演員,假若讓我這個80年代生的觀衆來講述我的“澳門故事”,同樣也是沒有什麼好說,為什麼?對於發生在80年代或以前的重大歷史事件或社會變遷,例如戲中所提及的“12·3事件”、銅馬像前放過煙花或民主女神像等,我沒有親身經歷,只是略知一二。就算是澳門九九回歸,我們這一代人的感受並不深,也只是知道澳門將重投祖國的懷抱而已。對於一個土生土長的澳門居民,從來沒有機會以“外邊”的眼睛來觀察澳門,加上沒有親身經歷重大的政治變遷,對澳門歷史只是略知皮毛,那麼我們究竟能說得出什麼故事呢?十年前回歸時的澳門,與今天的澳門相比,我大概可以說出澳門在景觀、經濟及民生上的變化,但回歸對於我來說其實也只有表面的感覺,與我的生活拉不上切身的關係。那麼,硬要將陌生的歷史加入自己的故事中時,可能需要花更多時間硏究此段歷史了!

80年代生的人,根據呂大樂在《四代香港人》一書中說“第四代人”(據作者的劃分即1976年至1990年出生的一代)的其中一個特徵是:“在第四代人表達自己的想法之前,周邊的成年人已經結束討論。”我也認同這種說法。在成年人的眼中,這批80年代出生的初生之犢,欠缺社會經驗及歷史感,是在溫室長大的幸福一群。與他們討論什麼時事、歷史及地理,均一無所知——其實並沒有什麼値得與他們討論,或許吃喝玩樂是這兩代人的僅有共同話題。80年代生的人,亦較難與成年人的話題有共鳴,有時候兩代人並不是不想溝通,反而是生活背景及經歷的差別令到溝通出現困難。因此,這也可能是令《十年一遇》中的演員,像在訴說一個不屬於自己故事的緣故。


這樣說來,難道80年代生的人就這麼的不堪嗎?我想不然。近期,香港電台節目《鏗鏘集》專題報道“Y世代”,即出生於80年代的人。內容介紹“Y世代”年輕人的思想態度,例如在職場上,他們希望可擁有較高自主權,並與老闆有商有量,而非唯命是從。他們希望藉着工作挑戰自己,證明自己的實力以獲得別人的認同。當然,報道中描述的“Y世代”態度不能泛指所有出生於這個時代的人,但也反映了部份觀點。“Y世代”的人渴望發聲,並希望得到社會的認同。對於過去發生的歷史,80年代的人可能沒有話語權。然而我想,80年代的人也將會構成歷史的一部份,也該會有自己叙述歷史的方法。

總括來看,《十年一遇》的創作起步點別具意義,十年人事幾番新,以80年代的觀點回顧十年的風風雨雨能成為史料的一部份,然而要達到這個目標,大前提是創作者需對相關歷史有感而發罷了!

原戴澳門日報‧文化演藝版‧2009/01/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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